行走天涯之吳哥窟
柬埔寨歸來,腦子里還是充滿異國他鄉(xiāng)的影子。旅行就是一期一會,盡管很眷戀,但是也許再也不會踏足這片土地,再也不會遇見那些有趣的人和美麗的風景。來不及細細品味,就只能依依惜別,然后回到自己的國度和自己的世界里,再次陷入everyday routine。
有人把柬埔寨列為一生必去的地方,我對此贊同。盡管行程短暫,只在暹粒逗留,盡管這片土地依然貧瘠,但還是能看到不一樣的風土人情。那些盤根錯節(jié)的古樹,那些密林間的斷瓦殘垣,那些在古跡中上上下下肆意奔跑的小孩,那些被時間侵蝕的廟宇,都是記憶中難忘的片斷。
在吳哥窟遇到一對歐洲戀人,他們相戀十周年了,第一次的偶遇就是在這里,緣份就這么奇妙地降臨。吳哥窟不是泰姬陵,它是一個王宮,是一個寺廟,它的初衷與愛情無關(guān)。
現(xiàn)實中愛情總是不停地見縫插針。有一個版本的故事比較凄美,一對法國夫婦來到這里游玩,在攀登去第三回廊的階梯上,妻子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長裙,滾下石階不幸身亡。
這里的階梯確實要比一般的古跡更為陡峭兇險,又年久失修,但是這位痛失愛侶的法國紳士并沒有向旅游部門提出申訴。
他捐錢用于修繕古跡,他不想別的丈夫像自己一樣,失去心愛的妻子。導(dǎo)游說這段階梯被稱為“愛情階梯”。
又想起《花樣年華》的結(jié)尾,畫面從香港切到1966年的柬埔寨。吳哥窟灰黃的、斑駁的景象成了周慕云情感的最好注解。他對著洞口說出了自己的秘密,用青草堵上。不知道如今洞里是否仍埋藏著他的秘密。
在吳哥城,可以看到許許多多的古跡遭破壞,再加上貧窮戰(zhàn)亂,國力衰微,保護不力,你甚至能很明顯感到它們在一點一滴消亡。
于是我相信,這一次我看到的吳哥窟,就是獨一無二的。
吳哥城里的佛像和我以前見過的不太一樣。他們的神態(tài)可親,總是保持著很明顯的微笑。笑臉已經(jīng)被風雨侵蝕,但微笑還在。
小乘佛教修己,大乘佛教度人,據(jù)說吳哥王朝信仰的是小乘佛教。
深奧復(fù)雜的佛家流派和道理我也搞不懂,我只感覺這些佛像仿佛代表這個民族。盡管柬埔寨歷經(jīng)苦難,但是這里的人民還是以單純質(zhì)樸的微笑示人,沒有苦大仇深,也沒有怨天尤人。
我喜歡這里的姑娘和小伙。他們個頭小小,長得精瘦精瘦的,很多都很靦腆。姑娘們的眼睫毛天然卷翹,你給她還價,她眼睛忽閃一下不好意思地轉(zhuǎn)過頭去。讓我想到那句: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。
這里的年輕人甚至勾起了我編小說的欲望,譬如,一個導(dǎo)游小伙子,喜歡上吳哥窟外邊賣棕糖水的小姑娘,每次帶游客游覽完畢,總會把他們帶到姑娘面前,吸引他們買上一杯棕糖水……
我喜歡他們的眼神,沒有那么多雜質(zhì),沒有那么多物欲,只是簡簡單單的澄澈。正是這樣的眼神,使他們看起來年輕。
朋友說,他們是沒有選擇的,只因為窮困的生存環(huán)境所迫,這話讓我思忖良久。
花花世界、現(xiàn)代化的發(fā)展、市場化商品化、物質(zhì)消費,這些固然有著不可抵抗的魔力。這一切只要向他們襲來,他們一樣抵擋不住。
但是,這些就是社會發(fā)展和人們生活的必然選擇嗎?有沒有別的可能性?
我們可以比他們穿得更漂亮,但不能證明比他們更美。還有,我實在也無法證明,我們就一定過得比他們更快樂。
在柬埔寨,我們每餐都點空心菜,于是我學會了空心菜的英文表達morning glory。原來,空心菜開的花與牽牛花一樣,所以它們有了一樣的名字。
在北京,我很少吃空心菜,總覺得不太好吃。小時候河邊的菜地里,空心菜是不太怕水淹的,能躥得很高很快,一整個夏天吃不完,而北方的氣候干燥,這貨總是偏老偏干,怎么長都差點火候。
在柬埔寨,空心菜是他們的國菜。據(jù)說有很多生活貧困等待救濟的人,就是靠摘取空心菜,賣錢換得一丁點的口糧。
我總覺得morning glory這么動聽的名字,在柬國有著特殊一層的含義。這種菜,對于柬埔寨人民來說,真的被賦予了某種嘉獎和榮耀。
記得導(dǎo)游曾說,柬埔寨有著大片荒地,買種子種地首先要花錢,農(nóng)民不舍得,任由土地荒著。我想,這也是常年戰(zhàn)亂的后遺癥,人民沒有被賦予穩(wěn)定的生活,只能過一天算一天,缺乏一種對未來、對收獲的期許。
空心菜生命力頑強,最野蠻生長。于是它成了柬埔寨餐桌上最常見的一道蔬菜。很難低估它對老百姓的意義,我真的相信,它吹響了柬國人民“早晨的光榮號角”。
椰子、蓮花、青木瓜
除了空心菜,在暹粒比較喜歡的植物還有椰子、蓮花、青木瓜……
四月的柬埔寨天氣炎熱,這些古跡大多數(shù)又沒有蔭蔽,所以每當又累又渴時,坐下來每人一個大椰子,是最好的選擇。
這是我第一次吃到這種帶著青皮的椰子,不免有幾分好奇??粗?,我曾質(zhì)疑這種果子的合理性??雌饋頉]有用的皮厚厚的,里面就是汁水,也沒看見類似種子的東西。后來聽介紹才知道它的種子很小,藏在中間,整個大椰子為它守護、提供養(yǎng)分和運輸。
想象長在海邊的椰樹,果實成熟了,掉落海里,接著飄洋過海,來到另一片土地,重新生根發(fā)芽。大自然是神奇的,存在的總是合理的。
喝光了中間的汁水,其他一大片都浪費了,我對此可惜。后來發(fā)現(xiàn),這里有很多椰子殼做的器皿和工藝品,兼具觀賞和實用功能。
在柬埔寨,我還看到了腰果,平常只吃過,有多少人看過新鮮的果實?很是得意。
還有蓮花,這里蓮花很多開得很美。在我們住的酒店里,細細的角落都用蓮花點綴,蓮花的葉子經(jīng)過巧手翻折,呈現(xiàn)不同的層次,成了最美的裝飾。
還有柬埔寨的國花雞蛋花,在四月飄落一地,揀起來嗅一嗅,甜香滿溢。
經(jīng)常用于烹飪的水果青木瓜,也和本地的料理結(jié)合地相得益彰,吃起來口味獨特。
在吳哥的古跡里,樹木和千年石壁搭配起來的景象經(jīng)常讓人觸目驚心。樹木茂密的枝葉,發(fā)達的根系,能將整座建筑包圍、占領(lǐng)和推倒。熱帶的樹木,有著超強的生長繁衍能力。文明的破壞,不僅來自風雨雷電,來自紛飛的戰(zhàn)火,還來自這種原始的角力。